封面新闻记者 刘可欣

【资料图】

在“汉字中国——方正之间的中华文明”展览中，有一件青铜器在展柜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。与其他庞大且沉重的青铜器相比，这一件青铜器以小巧精致的外形和繁复精美的纹饰，展示了古人在青铜器制造上的精湛技艺，这就是折觥。

汉字中国——方正之间的中华文明展厅

与本次展出的国之重器史墙盘一样，折觥也出土于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县庄白村，千年前曾属于微氏家族，现藏于宝鸡周原博物院。如此精美的青铜器究竟作何用处？在近3000年前，它又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？封面新闻记者采访到了宝鸡周原博物院工作人员韩云，讲述这件小而不简单的青铜器折觥。

西周青铜铸造的代表之作

造型繁复 集多种动物元素于一身

觥，是当时的盛酒器。与它相关的“觥筹交错”，或许能够勾出人们记忆深处的繁华与热闹。韩云对记者说道，觥是一种专门为祭祀打造的青铜礼器。觥盖的兽首连接着兽脊背，其流部为兽形的颈部，可作倾酒之用。

“觥”这种器形主要流行于商代晚期到西周中期，主要是殷商移民使用，多为椭圆形或方形器身，圈足或四足带盖，盖做成有角的兽头或长鼻上卷的象头状。有的觥全器做成动物状，头背为盖，身为腹，四腿做足，它的装饰纹样同尊、卣相似。西周早期以后，觥这种器形逐渐消失，韩云认为，这或许是与周人的抑酒政策有关。折觥上的铭文显示，这件青铜器铸于西周昭王时期。韩云解释道，西周昭王、穆王时期，是确立以周人为主的本体文化而殷移民文化衰落的时期。

折觥侧面图（图片由受访者提供）

“折觥的造型极为精美，是西周青铜器中极其难得的艺术珍品。”韩云说道，折觥主要由三种动物的造型组成：羊首龙背饕餮尾。全身还有夔龙、大象、小蛇、飞燕、鸣蝉、鸱鸟、神龟等数个动物的造型元素，饰以四层花纹造型的装饰，可以说是巧夺天工。

其中，最让人称赞的，是与鋬（pàn，器物侧边供手提拿的部分）巧妙结合的“尾巴”。“尾巴”由三种动物形象组成，上为兽首，中是鸷鸟欲飞，下为象首。其象生动无比，象牙下垂，象鼻上卷似鱼；鸟的翅膀是由两条曲蛇组成，鋬内又饰以展翅鸣叫的蝉纹，散发出灵性的气息。“在距今三千年左右的西周，人们能浇铸出如此精美的器物，不但要有高超的造型技术，更重要的是还要有缜密而严谨的合范技术。就算是在今天，这也是很难办到的。所以，我们深为周人的聪明才智所折服。”

祈愿之上叠加告诫之意

是一件“完美无缺的文物珍品”

“觥器身上有龙，有鱼，有鸟，古人将龙、龟、凤、麟合称四灵。”韩云解说道，商周以龟占卜，预测吉凶祸福；鸟类象征着神圣、吉祥、光明、正义，也因其是高级神祇的化身而备受崇拜。青铜器上的凤鸟、蝉等，是能够沟通人与神的最好使者，也是精铸这些动物的真正原因。

折觥（图片由受访者提供）

《吕氏春秋》中曾经记载：“周鼎著饕餮，有首无身，食人未咽，害及其身，以言报更也。”因此，这种想象中的动物形象，也是在告诫人们不要贪得无厌。“小小的折觥深刻地反映出了周人的思想。折觥既可以通过凤鸟、龙、龟，传达自己的祈求心愿，又能通过具有生命的饕餮训诫，让人们俯首听命。因此，可以说折觥无论从造型艺术上，还是从思想内容上，都是一件结合得完美无缺的文物珍品。”韩云如此解读这样一件看似小小的重器。

折觥底、盖同铭，分别为4行、6行各40字。根据铭文记载，昭王十九年五月戊子这天，王在沣京一带，命令任“作册”、名为折的人，去将望土送给相侯。同时，昭王又给折赏赐了许多青铜原料和奴隶。折为宣扬王的善良美德，也为祭告父亲乙，便铸造了这件觥，以作纪念。韩云说：“这段铭文有助于我们研究西周时期的政治及祭祀制度。”

在铸造折觥的时候，中国汉字正处于第二个发展阶段。随着商朝的灭亡，甲骨文逐渐消逝，金文取而代之。这时的文字多出现在青铜器上，且又以钟鼎为多数，因此也被称作是“钟鼎文”。而在秦始皇实现大一统之后，诏令书同文，所用之文字皆为小篆，且不再刻铭文于钟鼎之上，金文便逐渐走向衰落。汉字发展的背后，是中国历史的迭代和延续。而历史留与我们的，除了深入骨血的汉字文化，还有这些承载过去、或大或小的青铜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