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誉输了棋,慕容复差点自刎,不信邪的段延庆也想试试这珍珑棋局,珍珑就像个免费扭蛋机,谁路过都想摇上一摇。段延庆这位先生可以被称为天龙中COS组合中的一员。成员包括假装要复国的慕容复;假装要夺位的段延庆;假装信佛的段誉等等,这些人嘴里说的跟手上做的完全是两回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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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珍珑棋局,看似棋局,实际上应该是某种有催眠功能的图片,长期盯着就容易进入任人摆布的状态,当年逍遥派开发出这个东西,恐怕本意就是要催眠一些美女以及面首加入的。可惜天不从人愿!今天来的大多数都是老怪,即使段延庆这位老哥真的解开了珍珑,他看着比无崖子还老,最重要的是,下半身看起来不一定能用,怕是苏星河要先想办法把他灭了口然后继续忽悠帅哥来下棋。
所以苏星河对段延庆的态度就远不如对慕容复和段誉亲切了:
只见段延庆目不转睛的瞧著棋局,凝神思索,过了良久良久,左手竹杖伸到棋盒中一点,他杖头便如有吸力一般,吸住一枚黑子,放到棋局之上。玄难说道:“大理段氏武功独步天南,真乃名下无虚。”段誉见过延庆太子当日与黄眉僧弈棋的情景,知他不但内力深厚,棋力也是甚高,只怕这个“玲珑”给他破解了开来,也未可知。苏星河对这局棋的千变万化,每一著都是早了然于胸,当即应了一著白棋。段延庆想了一想,下了一子。苏星河道:“阁下这一著极是高明,且看能否破关,打开一条出路。”
打开一条出路是很难了,别被逍遥派打成血葫芦就不错了,作为连载版中跟丁春秋关系微妙的叶二娘的老大,段延庆自然是丁春秋的密切关注对象。老丁是个很擅长把握机会的人,绝不放过对任何高手偷袭的机会,于是他非常果断的用声音诱导段延庆自尽,甚至有可能得到了苏星河的提醒。三联版加入了朱丹臣催段誉跑路,段誉看到王语嫣就是不走的情节,现在的段誉已经接近完全体,刚才还露了一招六脉神剑,虽然段延庆没亲眼看到,但听到这四个字没有热切地表示也算是个小bug,目前的段誉是完全不怕段延庆的。
段延庆下一子,想一会,一子一子,越想越久,下到二十余子时,日已偏西,各人都感腹中饥饿。玄难忽道:“段施主,你起初十著走的是正著,第十一著起,走入了旁门,越走越偏,再也难以挽救了。”段延庆脸上肌肉僵硬,木无表情,喉头的声音说道:“你少林派是名门正宗,依你正道,却又如何解法?”玄难叹了口气,道:“这棋局似正非正,似邪非邪,用正道是解不开的,但若纯走偏锋,却也不行!”段延庆的左手竹杖停在半空,微微发颤,始终点不下去,过了良久,说道:“前无去路,后有追兵,正也不是,邪也不是,那可难也。”他的家传武功本来是大理段氏的正宗,但后来入了邪道,玄难这几句话,触动他的心境,竟如慕容公子一般,渐渐入了魔道。原来这棋局变幻百端,随人而施,爱财者因贪咎误,易恐者由愤失手。段延庆生平第一恨事,乃是残废之后不得不抛开本门的正宗武功,改习旁门左道的邪术,一到全神贯注之时,外魔入侵,竟尔心神荡漾起来。丁春秋笑眯眯的道:“是啊,一个人由正入邪易,改邪归正难,这一生啊,可说是毁了,毁了,毁了!唉,可惜,一失足成千古恨,再想回首,那也是不能了!”他乱话之中,充满了怜惜之情。但玄难等高手却都知道这是星宿老怪大大不怀好意,那是乘火打劫,要引得段延庆走火入魔,除去一个厉害的对头。果然段延庆呆呆的不动,凄然说道:“我以大理国皇子之尊,今日落魄江湖,沦落到这步田地,实在愧对列祖列宗。”丁春秋道:“你死在九泉之下,也是无颜去见段氏的先人,你若自知羞愧,不如图个自尽,也算是英雄好汉的行径。唉,唉!不如自尽了吧,不如自尽了吧!”他说话声音柔和动听,一般功力轻浅之人,已自听得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,段延庆跟著自言自语:“哎,不如自尽了吧!”提起竹仗,慢慢向自己胸口点去。但他究竟修为甚深,隐隐知道不对,内心深处,似有个声音在说:“不对,不对,这一点下去,那就糟糕了!”但左手竹杖仍是一寸寸的向自己胸口点了下去。玄难心道:“啊哟,不好!”有心出言将他惊醒,但这一声所谓“当头棒喝”,须得功力与他相当,方起振聋发瞆之效,否则非但无益,反受其害。
要说丁老先生入中原后,虽然主持殴打了两大家将和少林一玄等,但做过的好事也着实不少,除了许多毒蛇毒虫,挫败了天竺僧抢劫少林寺的图谋,此时又要替本应主持正义的丐帮和少林派消灭天下第一大恶人,当得起除魔卫道,武林师表的评语。玄难却还在跟段延庆搭茬,玄难不是傻白甜,他目前虽然看似自由,但跟丁春秋已有深仇,此间事了,丁春秋大概率不会放他活着下山,所以他跟段延庆兜搭几句,以便之后挑动四大恶人搅动局势。三联版加上一句:“段誉之败,在于爱心太重,不肯弃子;慕容复之失,由于执着权势,勇于弃子,却说什么也不肯失势。”这句话大有问题,围棋就是一个打交换比的游戏,如果爱心太重不肯弃子,段誉的棋力怎么可能达到很高境界呢?玄难本有一句心道:“不好”,三联版删去。
周围的诸大高手之中,玄难慈悲为怀,颇有救援之心,只是功力已失,无能为力;苏星河恪于师父当年立下的规矩,不能相救;慕容复知道段延庆不是好人,他如走火而—死,除去天下一害,那是最好不过;鸠摩智幸灾乐祸,只是笑吟吟的袖手旁观;段誉和游坦之功力均甚深厚,却不懂得其中关键所在;王玉燕于各门各派的武学虽所知极多,功力却是平平,这种旁门左道的邪派功夫,她也是一知半解,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;叶二娘一心要讨好丁春秋,自然不愿也不敢坏了他的图谋;邓百川、康广陵等不但功力全失,而且也不想救援。这中间只有南海鳄神一人最是焦急,眼见段延庆的杖头离他胸口不过数寸,再延搁片刻,立时便点了他自己的死穴,当下抓起虚竹,叫道:“老大,接住了这和尚!”说著便将这青年僧人向段延庆掷了过去。虚竹身形甚高,挟了一股劲风,向段延庆扑来。丁春秋拍出一掌,道:“去吧!别来搅局!”别看南海鳄神这一掷之力极是雄浑,但被丁春秋软软的一掌,虚竹的身子又飞了回去,直撞向南海鳄神。南海鳄神双手接住,想再向段延庆掷去,不料丁春秋的掌力之中,蕴蓄著三股后劲,南海鳄神突然双目圆睁,腾腾腾退出三步,正待立定,第二股后劲又到,他双膝一软,坐倒在地。只道再也没事了,哪知还有第三股后劲袭来,南海鳄神身不由主的倒翻了一个跟斗,双手兀自抓著虚竹,将他在身下一压,又翻了过来。他是惊弓之鸟,心想丁老怪这一掌更有第四股后劲,将虚竹往前一推,以便挡架。
三联版更改了叶二娘的想法:“叶二娘以段延庆一直压在她的头上,平时颐指气使,甚为无礼,积忿已久,心想他要自尽,却也不必相救。”其实段延庆倒是他们其余三恶的护身符,虽然武功等级前后描写有些差距,但妥妥的至少强玄级一流高手不容置疑。如果没有段延庆撑腰,恐怕游氏双雄都能喊到能灭掉三恶的阵容。此处连载版开始吃书改设定,把之前武功比慕容复还厉害的王玉燕改为功力平平了。
三联版加入了一些男主虚竹的内心独白:
虚竹坐在地下,心下转念:“我师父常说,佛祖传下的修证法门是戒、定、慧三学。《楞严经》云:‘摄心为戒,因戒生定,因定发慧。’我等钝根之人,难以摄心为戒,因此达摩祖师传下了方便法门,教我们由学武而摄心,也可由弈棋而摄心。学武讲究胜败,下棋也讲究胜败,恰和禅定之理相反,因此不论学武下棋,均须无胜败心。念经、吃饭、行路之时,无胜败心极易,比武、下棋之时无胜败心极难。倘若在比武、下棋之时能无胜败心,那便近道了。《法句经》有云:‘胜者生怨,负则自鄙。去胜负心,无诤自安。’我武功不佳,棋术低劣,和师兄弟们比武、下棋之时,一向胜少败多,师父反而赞我能不嗔不怨,胜败心甚轻。怎地今日我见这位段施主下了一着错棋,便担心他落败,出言指点?何况以我的棋术,又怎能指点旁人?他这着棋虽与慕容公子的相同,此后便多半不同了,我自己不解,反而说‘只怕不行’,岂不是大有贡高自慢之心?”
跟假居士段誉不同,虚竹是位真心信佛的和尚,他的想法和赤子之心很多老和尚都比不上,可能DNA中继承了上一代的某些学术研究成果。但他也不是一心清修的人,还是比较合群的,跟师兄弟还下过棋。记得倚天屠龙记里说过:“弹琴、弈棋两道,驰心逸性,大为禅宗所忌,少林寺众僧向来不理。”看来从北宋至元,少林寺革律为禅后变得有些教条了。虚竹看段延庆要自尽,主动上去下了一招臭棋。在连载版中,虚竹是一路被恶人们带上山的,在路上没少挨欺负,他还可以主动救段延庆一条性命,这就是佛家说的大勇和慈悲了。
看虚竹下了招臭棋,之前解局失败的鲁蛇们开始蜜蜂蜜蜂:“鸠摩智、慕容复、段誉等人见了,都不禁哈哈大笑。范百龄虽在衰疲之余,也忍不住道:“那不是开玩笑么?””然鹅,很快就被集体打了脸。
苏星河道:“先师曾有遗命,此局公诸天下,不论何人,均可入局。虚竹小师父这一著虽然异想天开,总也是入局的一著。”一面说,一面将虚竹自己挤死了自己的一大块黑棋从棋盘上取了下来。段延庆大叫一声,从幻境中醒觉,眼望丁春秋,道:“星宿老怪,你乘人之危,暗施毒手,咱们可不能善罢干休。”丁春秋向虚竹瞧了一眼,目光中满含怨毒之意。段延庆看了棋局中的变化,已知适才死里逃生,乃是出于虚竹的救援,心下好生感激,情知丁春秋挟嫌报复,立时便要向虚竹下手。他也不说什么话,只是在一旁照顾,寻思:“少林高僧玄难在此,谅这星宿老怪也不能为难他的徒子徒孙,但苦玄难老朽昏庸,回护不周,我自不容小和尚为我而死。”
此时的段延庆比起云南时和小镜湖时,变得仗义了,作者在一步步的将其洗白,他决定回护虚竹。若是换了丁春秋被虚竹救,说不得要先给他一发毒药尝尝。段延庆一心二用,一边研究棋局,一边关注丁春秋的行动。终于,让他勘破了棋局中的破绽,他此时的围棋棋力已直追苏星河。但段延庆没有看出玄难武功已失,大概无法再分心也是原因之一。
虚竹则被苏星河吓傻了,以目光向玄难求助,玄难的勇气似乎随着武功的消失也被消磨了,为虚竹求情居然要:“硬着头皮”,偶像包袱是有多重,要是虚竹被苏星河拍挂了,你就算能回少林寺也会面临几百双小鞋的。
此时多亏了一直关注棋局的段延庆的复盘习惯,愣被他看出一条路来。被指点的有一定围棋基础的虚竹也能领会他让自己下的是哪个空,于是轻轻巧巧的把这个珍珑解了,围观群众忙揉脸。虚竹认为是玄难传音,心中相当感激,但传音入密这个迷样武功理论上是聚气成线送入耳鼓,应该有一定口音问题,段延庆虽然是用腹语,也应该跟玄难口音不同,反正虚竹是信了。旧版中虚竹执黑,三联版执白。旧版中说挤死自己是围棋中未有的奇变,三联版加了补丁:“棋中固有“反扑”、“倒脱靴”之法,自己故意送死,让对方吃去数子,然后取得胜势,但送死者最多也不过八九子,决无一口气奉送数十子之理。”
三联版加入了玄难的独白:
玄难喃喃自语:“这局棋本来纠缠于得失胜败之中,以致无可破解,虚竹这一着不着意于生死,更不着意于胜败,反而勘破了生死,得到解脱……”他隐隐似有所悟,却又捉摸不定,自知一生耽于武学,于禅定功夫大有欠缺,忽想:“聋哑先生与函谷八友专鹜杂学,以致武功不如丁春秋,我先前还笑他们走入了歧路。可是我毕生专练武功,不勤参禅,不急了生死,岂不是更加走上了歧路?”想到此节,霎时之间全身大汗淋漓。
看看人家玄慈,不光武学禅定两开花,居然还制造了某位主角,真不愧是一代高僧,但他似乎也遗传了虚竹过不去色关的基因。此时段誉则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王语嫣身上:
段誉初时还关注棋局,到得后来,一对眼睛又只放在王玉燕身上,可是他越看越是神伤,王玉燕的眼光,始终没须臾离开过慕容复。段誉心中只是说:“我走了罢,我走了罢!再耽下去,只有多熬苦楚,说不定当场便要吐血。”可是要他自行离开玉燕,却又如何能够?他寻思:“等王姑娘回过头来,我便跟她说:‘王姑娘,你已找到了表哥,我这可要走了!’她如果说:‘好,你走吧!’那我只好走了。但如果她说:‘不用忙,我还有话跟你说。’那么我便等著,瞧她这还有什么话吩咐。”其实,段誉心中这么设想,只是替自己找个停留的借口而已,他明知王玉燕见到表哥之后,再也不会回头来多瞧他一眼了。突然之间,王玉燕后脑的柔发微微一动,段誉的心怦怦而跳:“她回过头来了!”却听得玉燕轻轻叹了口气,低声道:“表哥!”
慕容复凝视棋局,见黑棋已占上风,正在著著进迫,心中正想:“这几步棋,我也想得出来。万事起头难,便是第一著怪棋,无论如何想他不出。”玉燕低声叫唤,他竟没有听见。玉燕又是轻轻一声叹息,慢慢的转过头来。段誉心中大跳:“她转过头来了!她转过头来了!”
王玉燕一张俏丽的脸庞,果然是转了过来。段誉看到她脸上带著一丝淡淡的忧郁,眼神中更有幽怨之色,自从她与慕容复相会之后,一直欢喜无限,怎么忽然又不高兴起来?段誉正寻思间,只见王玉燕的眼光更向右转,和他的眼光相接,段誉向前踏了一步,想说:“王姑娘,你有什么话说?”但王玉燕的眼光缓缓移了开去,向著远处凝望了一会,又转向慕容复。段誉一颗心更向下低沉,说不尽的苦涩情味:“她不是不瞧我,那是比不瞧我更差上十倍。她见了我,然而却是视而不见。她眼中见到了我,但我的影子却没进入她的心中。她只是在凝思她表哥的事,哪里将我段誉有半分放在心上。哎,不如走了吧,不如走了吧!”
连载版段誉和王语嫣没有分开,所以说已找到了表哥,三联版改为恭喜找到表哥,段誉这患得患失的心态,被作者写得入木三分,给了段誉应有的主角待遇后,虚竹小哥已经破解了棋局,面临二十多年人生中第一件大福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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